双十一既是社会现象,便是社会学现象。宛如万花筒一般,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能收获不同的视角与理解。
如从消费来看。当时间一点点逼近零时,购物车里的物件状态变为“待发货/待收货”,在双十一这天购物仿若一种仪式,不断翻新的销售额、交易量成为集体欢腾的表征。这仪式的意义或者说功能何在?如果还在于凝聚社会、重申共识,那么今天的凝聚依托、集体意识又在哪里呢?或许有一点在于,参与这场仪式,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集中性地确认与表达自己的“消费人”之资格,以及一个合格的、未被抛弃的社会成员之身份。这也就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相对丰裕的社会,还会有剁手、囤货的行为。可见消费话语的合法性之甚、影响力之深。
如从文化来看。双十一从光棍节到购物日的演变,是资本操控、异化人的结果么,是个体能动的有效实践么,抑或商家说服和消费者从众的合谋?这背后,体现了文化的流变与创新(侧重变化),或者不同文化的对话(侧重多元),还是亚文化(光棍节)的被主流文化(购物节)收编、侵入与重塑(侧重权力)?双十一运用了多种文化表达:借助省钱、特惠的符号,让购物符合人们的理性选择;借助情感一类的符号,让购物成为亲密关系的表达;借助“别人”这样一种被模式化、理想化了的参照符号,让购物成为包含模仿与认同的时尚潮流。此外,双十一还被认为是在文明化进程中,被控制起来的情感的一次安全、合法且痛快的释放,以及个体化时代里传统节日“物质化、私人化以及媒介化”的表征(参见北大公共传播“双十一丨情感的狂欢与传统的解构”)?
再如从性别来看。调侃双十一带来的消费狂潮时,常会有“败家娘们”一说。这是对女性的双重污名:将女性称呼为囿于内闱的从属性的“娘们”的贬义,以及将女性想象为冲动、虚荣、危险的“败家”的刻板。其本意或许只是对约定俗成看法的无意识重复,但揶揄之间,对两性的不平等认识就这样就悄悄再生产了——想想如果出现“败家爷们”时,我们的不适体验。
1111,四个最基本的数字,折射出生活中许多基本性的现象,真是绝妙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