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拉德·布莱尔(Willard·G·Bleyer,又译布莱伊),被亲切地称为“老爸”布莱尔。他是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一名新闻学教授,在1905年开设新闻学课程,1912年创立新闻系并担任系主任,1927年成为威斯康星新闻学院院长。
在布莱尔的努力下,新闻学不但在威斯康星大学创立,也在美国诸多研究性大学中的得以立足。他为后世的新闻学教育提供了规范,正如埃默里所说,他是当之无愧的“新闻学教育创始人”(1987)。
但受其恩泽的后世新闻学子,大多对威拉德·布莱尔这个名字感到陌生,放眼整个中国学术界,对他的研究也寥寥无几。
这位新闻学教育创始人,似乎已经被我们遗忘了。
倘若没有布莱尔,新闻学将无法作为一门研究性学科而存在,更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在新闻学遭遇学科危机的今天,我们有理由了解这位创始人的教育思想,并从中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
教育观念:
新闻学与社会科学教育结合
严格来说,布莱尔不是最早创立新闻学教育的人。在他之前,前《芝加哥论坛报》主编约瑟夫·弗伦奇·约翰逊已经在宾法尼亚大学开办了新闻学课程(埃默里《美国新闻史》)。而布莱尔最大的功绩是把新闻学推进为一门合法的大学学科,使之能够在美国的研究性大学里立足。
在布莱尔之前,新闻学被作为一门职业技术课程,来培训学生报纸采编技能。正因如此,新闻学受到了传统学术性研究大学的排斥,也不受学术界认可。布莱尔的对策是对新闻学进行学术性改造,帮助它生存下来。他注重将新闻学教育同社会科学教育相结合,从而为学生提供广泛的知识背景和新闻学技术培训。
他认为:“新闻记者不仅要被培养得知道如何写新闻,而且更能够理解生成他们所报道事件的社会。”。
在布莱尔的努力下,一个四年期的新闻学课程被确立起来。学生能够从中学习到实用新闻技术,同时历史学、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选修课也帮助学生形成了广泛的知识背景。这些规定被沿用至今。学生能有足够的知识来正确认识所处的社会,并有高超的写作技能来准确报道这个社会,这是布莱尔设立新闻学教育的初衷,也是我们进行自我审视的标准。
布莱尔承认,自己“将新闻学教育与社会科学教育结合”的教育观念是受到约瑟夫·普利策的影响。值得揣摩的是,布莱尔是“追求耸人听闻消息手法的强烈批评者”,但是他却与以“黄色新闻”报纸起家的普利策在教育理念上达成了一致。
思想传承:
布莱尔如何影响其他大学?
新闻学教育在威斯康星大学创立起来之后,布莱尔的教育理念被美国大部分新闻学院所接受,成为新闻学课程的“基本鉴定标准”,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一方面是因为课程设置本身具有科学性,另一方面与布莱尔在当时新闻教育领域掌握极大话语权有关。
一方面,布莱尔的话语权与他身居高位有关。布莱尔在当时帮助创建了“美国新闻学教师协会”,并担任协会主席,还主持“美国新闻学院和新闻系协会课程委员会”的工作。除此之外,他每年都在协会的年会上递交论文,这些论文报道了他的研究成果。通过这些途径,布莱尔影响了其他大学的新闻学课程。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布莱尔注重培养新闻学教师骨干队伍,而这些人后来大多成为美国各大学新闻学院的院长,如明尼苏达大学、西北大学、斯坦福大学、伊利伊诺大学等。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号——“布莱尔的孩子们”,而布莱尔也就被称为“老爸布莱尔”(Willard·G·“Daddy”Bleyer)。
“孩子们”大多具有办报经验,他们“被布莱尔招募到威斯康星教授新闻学,同时在政治学、社会学或历史学专业攻读博士学位,并通过布莱尔开设的研讨班兼修新闻学”(罗杰斯《传播学史》)。他们继承了布莱尔的教育观念,并在自己的实践中予以施行。这支规模巨大的“小团体”,势力覆盖了全美大部分新闻学院,布莱尔教育观念也得以普及开来。
两个奠基人:
施拉姆与布莱尔
“传播学奠基人”施拉姆的许多思想与布莱尔相通,比如,“在1942年他为衣阿华新闻学院设计本科生新闻课程时,提出由四分之一的新闻技能课程与四分之三的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课程组成,这正是布莱尔提倡过的比例”。
但施拉姆生前对布莱尔的名字绝口不提,这并不是他对后者闻所未闻。在1987年施拉姆逝世后,留下了一部未完成的书稿,其中有一节标题名为《“老爸”布莱尔和他的弟子们》,所以施拉姆清楚地意识到布莱尔对他的传播学观所发挥的影响。
作为新闻传播学领域最具有话语权的研究者,施拉姆对布莱尔的忽视,是后者被我们遗忘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可能与布莱尔没有留下太多传世著作有关。尽管布莱尔重视社会研究,但他的几本著作——《报纸写作和编辑》(Newspaper Writing and Editing,1913)、《新闻写作的几种类型》(Types of Newswriting,1916)、《美国新闻史主要潮流》(Main Currents in the History of American Journalism,1927)等,大多影响力有限,传入国内的更是少数。
“传播学之父”威尔伯·施拉姆
值得一提的是,布莱尔和施拉姆,一位是新闻学教育奠基人,另一位是传播学奠基人,尽管素未谋面,但命运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将这两个人联系了起来。
在《传播学史》中,罗杰斯将其描述为“层复一层的聚积物”的影响关系。施拉姆的许多亲密同事,如F·赛博特、R·凯西、R·O·纳夫奇格、C·布什等都是布莱尔的弟子,他们在与施拉姆的共事期间,在潜移默化中将布莱尔的教育观念传递给施拉姆,并对后者产生极大影响。
两位奠基人,以这样奇特的方式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在思想上实现共通。
罗杰斯还在《传播学史》中提到了布莱尔的几件有趣的小事:
他批评报纸耸人听闻的消息手法,还多次缠着报纸业主和出版商支付给记者更高的工资。
他具有进步的性别态度,鼓励女性学习新闻学,是“唯一被选为妇女全国新闻名誉团体成员的一名男性”。
他曾与威斯康星大学校长争论得面红耳赤,为一位学生记者辩护,因为他发表了一篇批评性文章而将被处罚。
一个顽固而又可爱的“老爸”形象跃然纸上。
“老爸”布莱尔
无论如何,“老爸”布莱尔都不该被遗忘,不仅因为他是新闻学教育创始人,更因为他作为一名教育者所具有的正直人格和进步思想值得我们铭记。